地下室ノ何某

废话连篇,幻想过度,没有精神

【少女革命/安希x欧蒂娜】花吐症(四)

对于自己感染了花吐症这一诡异现象,Anthy并未因此产生太多的情绪波动,正如她对待无时无刻不存在的万剑穿身之痛那样,痛苦就是痛苦,不再意味着别的什么。如果不抱有希望,不论是永恒还是背叛都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对于凤晓生来说,花吐症与无心的新娘是不可调和的悖论,然而在Anthy看来再自然不过。事实上,Anthy从未抛弃过自己对“王子”的爱,只不过“王子”消失了,没有对象的空洞的爱在他人看来就是不存在的,不再怀有爱的新娘就是没有心的新娘。Anthy感觉这个空洞期待着填充物,但是她同时也清楚当自己选择成为魔女、将王子从众生贪婪的希望中拯救出来之后,“王子”便永远地死去了。只有经历了才能明白,“王子”尽管为无穷无尽的众生的期待所累,然而“王子”也绝不能离开这些吸血鬼般的“希望”而存在,两者相依相存,正如光与影在相互映衬中共同存在。所以,将“王子”封印的自己恰恰是亲手毁掉“王子”的凶手,即使自己是出于爱才会这么做的。起初的悔意远比万剑穿身的痛苦更加强烈,不过不论是爱情还是悲痛在永恒面前皆等价于虚无,而永恒本身的恐怖也逐渐被消化为虚无。

因此,即使Anthy在第一次见到小Utena——也就是迪奥斯带着她去见识“永恒”的那次会面——便对她自然而然地产生了爱情,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魔女注定爱上每一个“王子”,这是惩罚的一部分。而每一个“王子”注定要失去“那份坚强与崇高”,这同样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之后过去的岁月对于Anthy来说不过是一瞬间。再次见到Utena的时候,Anthy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这份爱情一直都呈现一种虚无造就的新鲜面貌。Utena起初妄图使Anthy摆脱蔷薇新娘的命运,却不知那时令Anthy露出笑颜的缘由在于她身上具有迪奥斯——那个死去的“王子”的幻影。一切都如所计划的那样精准地运转,学生会的落败也好,根室教授的阴谋也好,迪奥斯之剑的力量在Utena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慢慢蓄积,Anthy心平如水地看着命运的齿轮一点点转向注定的节点。Anthy当然也没有期待花吐症能够带来死亡的宁静从而结束这令人厌烦的一切,毕竟作为诱因的爱情也不过是因果闭环中的一节。光怪陆离的表象之下是不变的“一”,雏鸟破开世界的壳,将看到的就是这令人厌烦的“一”。

但是,凤晓生以此来嘲讽她,这令Anthy少有地感到有些恼羞成怒,第一次产生了不愿将这个“王子游戏”玩下去的念头。“恼羞成怒”这种感觉,往往会出现在自己试图掩盖的真相被他人轻而易举地戳破的时候。虽然Anthy并没有怀着凤晓生所说的那种期待,但是花吐症确实为她周而复始的生活带来了一些不一样的感受。准确来说,Anthy痴迷于花吐症所带来的病痛。这种肉体上的痛苦和万剑穿身的痛苦不太一样,有一点点甘美的味道——非常非常稀薄的一点点甘美,却足以令Anthy暂时抛开虚无感的折磨。一般来说,如果得不到回应,和所爱之人朝夕相处只会加剧患者的病痛,然而对于喜爱着这痛苦的Anthy来说能与欧蒂娜整日相处便是一件乐事。深夜的电梯中,尽管这种快乐并没有被提及,Anthy却依旧感到深藏的秘密被直截了当地拉扯出来,不由得反感兄长的无情,进而觉得刚才实在应该和Utena一起回到卧室。这种情绪化的心理波动大概就是再次发病的诱因,Anthy觉得微小得不足挂齿,其兄却因此而深感慌张,意图提早最终决战的到来。

“真是愚蠢。明明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Anthy暗中想着。

不过,我们也知道,当一个人在嘲讽他人的愚蠢时,就很难看到自己愚蠢的那一面了。不但凤晓生如此,Anthy同样如此。在看到兄长与Utena接吻的那一刻,Anthy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此时花吐症带来的痛苦要远远超过万剑穿身之痛,以至于Anthy一时间以为自己将被被肺中的植株所撕碎。死亡一直都是Anthy所求而不得的,这时Anthy却一点都不期盼它的到来。这是Anthy第一次产生了关于自身的疑惑——不如说,这是Anthy第一次开始思考有关自己的事情。

根据“一”所定的规律,Utena一旦忘记了“那份坚强与崇高”,她便不再是自己爱情的对象。可是,为什么呢——总是能听到那辆红色跑车的轰鸣声,以及Utena受伤的脚腕被兄长握在手里,之后两人......如果说这是被“背叛”的痛苦,然而这痛苦Anthy早已体会了无数遍,更何况“背叛”不过是命运链条中的一个环扣,一切都在计划之内,本应如此,本应如此,肺部的花株本应因为恋情的熄灭而凋谢的。

“她不过是个女孩子,她无法成为我的王子。我不应该爱她才对。”

是夜,月光如水,透过明朗的落地玻璃窗,将Utena和Anthy卧室照得很亮,不过那依然是一个温柔而寂静的夜晚。

“之前若叶那个家伙说,虽说没有不能谈的恋爱,喜欢对方的心情是无法自拔的,但还是有不可以喜欢上的人吧。”

“这我并不清楚。可是我也像若叶所说的那样,对于喜欢这种心情,一样有着连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的部分在。”

“是这样子的吗?果然......这么说,你也有喜欢的人了?”

“是,有的。我也有我的王子。”

面对面的两人以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向对方伸出手臂,刚好握住了彼此的手。不需要很久,Utena便这样睡着了,似乎并不需要抽回手臂,在Anthy的位置可以看到对方的睫毛微微颤动。这时Anthy觉得不论是对王子的爱情还是别的什么爱情,不再能窝藏在虚无的外衣之下了。花吐症像没有形体的怪物一般紧紧附着在Anthy身上,使她感到难以呼吸,即使求助于眼泪的发泄也无济于事。那种能够止痛的超然姿态,远远地消逝着,Anthy任凭它这样离去——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吗?”Anthy喃喃道,感到熟悉的恶心感正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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